「爆豪勝己:若你也在教育現場,請相信孩子的可塑性。」 — — 讀《我的英雄學院》

浪浪
May 26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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系列文章回顧
〔其一〕:「心操人使:當『個性』不符合理想……」 — — 讀《我的英雄學院》

滿口惡言、情緒火爆,頂著金髮、紅瞳時刻充滿殺氣的爆豪勝己,這樣一個角色,出現在《我的英雄學院》中,竟然不是反派;行為總是以自我為中心,這樣一個角色,竟然以成為職業英雄為目標;左一句「宰了你喔」、右一句「我是最強的」,一天裡有八成時間用腦幹說話、曾被讀者批判為霸凌者,這樣一個角色,竟然連年蟬聯角色人氣投票第一名……

如果他,是你帶班遇到的學生、是從小同班到大的同學,無論何種關係,總之你們在現實的校園裡相遇了,你會怎麼看待他?

|《我的英雄學院》故事背景簡介

某天開始,本該只存於科幻故事中的情節成為現實:人類,開始擁有宛若超能力一般的「個性」。變異來得又快又難以預期,原本的社會秩序迅速失衡,將個性用於作惡、傷害他人的「敵人」崛起;而心懷正義、起身對抗的另一方,成為大眾口中的「英雄」,逐漸成為一種受人崇慕、與政府合作密切的職業。

配角爆豪勝己,擁有自雙手產生爆炸能量的力量型個性,戰鬥能力傑出、成為英雄的意志堅定,方方面面都有成為主角的潛力;然而,比起前述正向特質,負面特質卻賦予他更鮮明的存在感:任憑情緒暴走、口出惡言、自我中心,亦有動手欺負他人的描寫,不禁讓人十分好奇作者堀越耕平,究竟何以安排這樣一個角色作為英雄故事的重要配角?

然而,一旦我們心生這般好奇,另一個更為尖銳的提問隨即浮上檯面:

我們心中,對於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英雄(主角),是否已經存在既定認知?

|如何評價爆豪勝己:確實有霸凌行為,是否等同霸凌者?

「他們心中有許多無助與無能,進入學校又無法獲得老師與同學的青睞。這類孩童能夠使力得到成就感的,就是霸凌、掌控他人,藉由控制他人來掩飾自己的無助與無能,並獲得老師的注意……」

— — 《終結霸凌 :洞察孩子內心世界,打破霸凌的惡循環》,p.34

《我的英雄學院》的主角綠谷出久,自兒時便與爆豪勝己是玩伴,在前者發現自己無個性、後者逐漸顯露強大個性之後,兩人之間單純的友情逐漸生變:個性落差帶來權力不對等,從第一話開始,言語羞辱、蓄意破壞對方物品、兒時回憶裡的肢體衝突等,單看爆豪衝著綠谷來的諸多行為,已然符合霸凌要件;然而,霸凌的行為總發生在,綠谷對落入困境的爆豪伸出援手,或者綠谷嘗試做出不符弱小形象的行動之時,個性深受身旁他人肯定的爆豪總是會嗤之以鼻,認為「強大的自己不需要被任何人拯救,遑論弱小的你?」、「就憑你,有什麼資格跟我追求同一個目標?」,進而惱羞成怒、開始對綠谷動口甚至動手。

自兒時便是玩伴的爆豪(右)與綠谷(左)。

顯而易見地,爆豪並不需要透過霸凌來獲得成就感或搏取注意,因為他天賦異稟、目標明確,來自他人的讚揚聲從沒少過;在意圖方面,若非特定情況,爆豪通常選擇無視綠谷,並無意透過控制、霸凌他來鞏固自己於團體中的地位,因此,「以霸凌的形式,企圖阻撓綠谷做出使自己不舒服的行動」的敘述,要比說他霸凌綠谷以獲得利益,貼近事實。

我認為,作者堀越耕平十分巧妙地將爆豪勝己置於灰色地帶,以似是霸凌者卻又差那麼一點的狀態為起點,爆豪與綠谷相互較勁、並肩成長,時而有師長的陪伴與介入,到爆豪首次吐露對綠谷的看法(為避免爆雷,於此不多透露),整個設定與過程不但呈現其改變與成長的軌跡,也凸顯了一項無論戲裡戲外皆適用的事實:人是具有可塑性的,曾犯下錯誤不意味永不得翻身,也不因幾次的行善,就足以定調為善人。

|教育現場連結:不要將孩子的特質化為標籤,要看見問題背後的需求。

作為讀者,要將一個角色視為霸凌者與否,憑君所喜;然若作為教育者,則要加倍謹慎,因為一旦給予孩子定型的評價,便很難確保自己能夠不受刻板印象影響、客觀地對待孩子。

以爆豪勝己為例,儘管升上高中後,他對綠谷的肢體霸凌不再發生,然差勁言語仍反覆出現;身為班導師的相澤消太知曉其舉止,選擇持續觀察而暫不介入,後來爆豪遭敵人挾持、大眾懷疑他可能會被敵人洗腦,身為導師的相澤,堅定地在校方記者會上,說出他對爆豪的信任。

而其根據,來自長時間的、不輕易將學生貼上「不良」標籤的耐心觀察,而這份觀察所產生的發言,不但為身處敵營的爆豪帶來力量,更使爆豪的家人願意繼續信任校方。

爆豪勝己為自己起了一個宛如反派的英雄名號。

「不是將他們(孩子)看成一個個的『問題』要解決,而是要看出他們在團體中心的需求與矛盾的心理動力。

— — 《終結霸凌:洞察孩子內心世界,打破霸凌的惡循環》,p.33

相澤所看見的爆豪,其怒意、滿是敵意的舉措,來自強烈的好勝心,而這份好勝心,連結著成為英雄的執著;也就是說,有時候學生外顯的負面樣貌,並非與其本身特質劃上等號,反而往往關乎學生的內心需求。

當我們在教育現場遇上「爆豪」,若沒給「爆豪」、給自己多一點時間,而是急於分類學生、貼上標籤,那麼,便可能錯過學生真正的需求,也就無法透過教育回應他了。

|本章小結

《我的英雄學院》當中,儘管主角群仍以力量型的個性為主要設定,然卻不吝篇幅地描繪英雄並不單單只需要與敵人戰鬥,還要從自然災害中救出民眾、引導戰鬥波及區域的民眾疏散。

所謂「拯救」,並無法單憑戰勝惡意就能萬事通關;一如教育,不可能透過揪出孩子的問題加以修繕,或單方面地傳授理念,就能達成理想。

我認為,看似平凡然十足重要的任務,在於投注時間的雙向互動,像是陪伴並適時引導他們思考與人生至關重要的問題 — —

比如,什麼樣的人才能成為英雄?

我們都清楚,既定且單一的答案,早已不適用當前多元化的時代;而身為教育者,便要依據學生具備的各異條件,看見他們心中多樣的想法及需求看見孩子的可塑性,嘗試回應孩子的需求並提供協助,使每個特質不同、起跑線也不同的孩子,能夠成為自己所能成為,且想要成為的英雄。

|參考資料

-《我的英雄學院》,堀越耕平,連載中
《終結霸凌:洞察孩子內心世界,打破霸凌的惡循環》,2020年12月,親子天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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